陆嘉逸的身体震了一下，却没有反应。

“其余各位参赛者的积分……”副导演的手指在平板上滑动，最终停在一个名字上，他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。

“第一名，陈宇。”

现场瞬间安静下来。

“总积分，两万三千八百五十分。”

这个数字一出，连顾北都愣住了。

一个刚刚被陆嘉逸粉丝网报为作弊的网红忍不住站出来质问：“凭什么？他的积分之前不才两千多吗？这怎么可能！”

副导演吞了口唾沫，照着平板上的文字念道：“最终积分由生存表现分与社会贡献分两部分构成。陈宇，生存分2150分。”

他顿了顿，继续念下去。

“社会贡献分部分，因其行为引发了巨大的正面社会效应，经评估委员会核定如下：‘揭露节目组造假行为’，维护了公众知情权，评估贡献分5000分。‘有效制止恶性暴力事件’，避免事态升级，评估贡献分8000分。‘引导公众对行业乱象进行深刻反思’……”

副导演越念越小声，因为他自己都觉得这套说辞荒唐至极。这显然是电视台高层为了平息舆论，无奈之下只能顺着陈宇的“人设”，将所有功劳都推到他身上，把他塑造成一个英雄，以此来转移节目组自身的丑闻。

陈宇成了他们唯一的遮羞布。

“……综上，合计社会贡献分两万一千七百分。总分，两万三千八百五十分。断层第一。”

副导演念完，长出了一口气。

休息区内，再也没有人提出异议。他们看着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男人，忽然觉得，把他和他们放在同一个维度进行比较，本身就是一件可笑的事情。

稍后，一个财务人员走到陈宇面前，递上一个终端。

“陈先生，这是您的通告尾款二十万，以及冠军奖金两百万，合计二百二十万。请您确认签字。”

陈宇签了字。几乎是同时，他的手机收到一条银行短信。

【您尾号xxxx的账户于x月x日收入2,200,000.00元，当前账户余额2,200,004.80元。】

还没等他把手机揣回兜里，脑海中的声音就响了起来。

【叮！检测到宿主巨额资金入账！城市公益系统正在为您启动全自动、免手续费的7x24小时功德值爱心兑换服务！】

陈宇面无表情。

兑换项目：S级连锁任务“拨乱反正”后续公益款项。

【兑换金额：2,200,000元。】

【获得功德值：22000点。】

【兑换完成！感谢宿主为建设和谐社会做出的卓越贡献！赠您一张系统商城九五折优惠券，祝您生活愉快！】

陈宇掏出手机，点开银行APP。最上面那个数字已经变了。

余额：4.80元。

他看着那个数字，非但没有生气，反而感觉有些好笑。

节目散场通道外，早已被各大媒体的记者堵得水泄不通。

陈宇一出现，瞬间被长枪短炮包围。

“陈宇先生！请问你对陆嘉逸的最终下场有什么看法？”

“你认为你的胜利是公平的吗？”

“网上有人称你为‘娱乐圈的纪委’，你怎么回应？”

无数问题砸向他，闪光灯亮得刺眼。

陈宇没有停下脚步，他只是在人群中穿行，对所有问题都置若罔闻。直到他快要走出包围圈时，才忽然停下。

他没有看任何一个记者，而是对着其中一台直播的摄像机，平静地开口。

“他不是败给了我。”

全场瞬间安静，所有人都等着他的下文。

“是败给了一部没有剧本的烂片，而他是主角。”

说完，他不再理会身后的骚动，拨开人群走了出去。这句话，在几分钟后，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传遍全网，被无数人奉为“偶像黄昏”时代最精准的注脚。

陈宇走到街边，正准备找个地铁站。

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悄无声息地滑到他面前停下。

后座的车窗降下，露出苏晚晴那张没有任何多余情绪的脸。

“上车。”

陈宇拉开车门坐了进去。

车子平稳启动，汇入车流。苏晚晴没有多余的寒暄，直接将一个平板电脑递给他。

屏幕上是一个项目企划书的封面。

苏晚晴开口。

“现在缺一个编剧和灵魂。看看？”

而在他们离开的街角阴影里，一个男人放下了手里的长焦相机。他翻看着刚刚拍下的陈宇上车的照片，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。

“喂。”

电话那头是一个经过处理的低沉男声。

“目标已和棱镜传媒接触。”男人低声汇报。

“老板指示，启动‘净化’计划。”

车内空间宽敞，真皮座椅散发着新鲜的气味。

苏晚晴将一台平板电脑递给陈宇，动作干脆，没有多余的客套。

“棱镜传媒S级项目，《黑镜：都市》。”

陈宇接过，屏幕亮起，显示着项目企划书的封面。他向下划动，快速浏览大纲。故事梗概很时髦，探讨科技异化下的人性，但继续往下，内容开始变形。

第三集，主角必须使用“XX饮品”恢复能量。

第五集，主角团队的通讯设备，是“XX科技”即将上市的新款手机，有长达三分钟的功能特写。

演员表里，一个演技履历空白的年轻男演员，被标注为男二号。

陈宇面无表情地划到最后一页，然后将平板电脑还给了苏晚晴，放在两人中间的空位上。

“垃圾。”

他说。

车内安静了数秒。

苏晚晴并未动怒，反而笑了。

“给你一个亿的制作费，让你把这堆垃圾变成黄金，你做不做？”

“做。”

陈宇回答得没有任何迟疑。这种坦诚让苏晚晴的笑意更深。她就是喜欢和聪明又直接的人打交道。

“很好。”苏晚晴收起平板，“但垃圾变成黄金，需要一个好炼金术士。我给你一个亿，不是让你来当裱糊匠的。”

“我需要一些工具。”陈宇说。

“说。”

“第一，剧本，从故事大纲到每一个标点符号，都必须由我决定。任何人都不能改，包括你，也包括那些卖饮料和卖手机的。”

苏晚晴点了下头，表示同意。

“第二，导演和演员，我来挑。”

“可以。”苏晚晴的回复依旧迅速，“棱镜的艺人库对你开放。”

“我不要你的艺人库。”陈宇靠在椅背上，“我要我自己找的人。”